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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調教】
其實從字面看,Error才更需要調教。結果先調教Mirror。除了花姐,有本事調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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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調教】
其實從字面看,Error才更需要調教。結果先調教Mirror。除了花姐,有本事調校Mirror的,該只有梁祖堯。好多年前第一次看梁祖堯,是他和Wyman合作的舞台劇《白雪先生灰先生》。對了,早年的他就是好舞台那種。傳統舞台劇演員肢體動作總是比尋常世界多三分張揚,五官線條的運動幅度又比常人劇烈四倍,就是唸對白也會流露一種不屬人間煙火的腔調。梁祖堯感覺更強勢潑辣,儘管後來看多了他的演出和訪問,多了一份入世的趣味和幽默。在《空肚講宵夜》和《調校你男友》比從前更生活更風趣,但看他仍總是得勢不饒人,好像只要跟他見上面搭上嘴,就是為了分出勝負。

如果世界上只有兩類人:欺負人和被欺負的;或自信滿滿和自卑謙虛的,他都必然是前者,從小到大都是。自己在初中時期在被欺凌的情況下長大,要經過多年鍛鍊心智身體才有振作起來的狀態。於是更認定他現在的調教者身分,緣自於從前的欺凌者,會衷心以為彼此是兩類型人種,別說交換心底話做朋友,就是一般傾談也會抱戒心。噢!又被你吃定了。於是近半年前入元朗訪問梁祖堯,同事也替我戰戰兢兢。

在元朗看到的那個他跟預計不一樣,比較樸素簡煉,真有種具備實戰技術的農夫模樣,也仍然好明顯是個厲害角色。訪問初,先問定他有沒有打算離開。當他說過會留下來的時候,很有給予別人風雨同路的踏實慰藉。今年頭開始身邊好多朋友開始落實移民計畫,除了面對惜別,某程度也意味著出走是流亡,留下來的是被捨棄。這種痛苦在九十年代大家都吃過一次,失去不少純真友誼,還要裝大體口口聲聲恭祝別人幸福快樂,有點意外他說出類同感受。沒有人預料到悲劇會再度重演,而且幾乎沒有醞釀期,是說走便急促悄悄的走,這個離別更像沒有回頭的機會。大家都好慨嘆這種難以啓齒的苦澀又要強吞多次。後來我又告訴他給人強勢感覺,沒想到他說,自己同樣被欺凌長大。

我十五歲才發育,他說十六歲才長出恥毛,之前好矮小的。因為天生淺啡色頭髮,被校方要求染黑,要由阿公親身向學校簽署證明半金毛乃天生而非後天加工,由於同學們染髮被學校打壓,於是認定他是特權分子,私下對他肆意欺凌,曾經把他的衫褲全剝掉,又試過把燒紅鐵尺燙在他的手臂上,現在還留有疤痕。後來他在十六歲旳暑假忽然長高一尺,又暗地兩年苦練空手道,再遇上欺凌者時,想推倒他的人反而自己跌倒。再沒有欺凌事件,但被欺凌的片段會造成不為外人道的心靈創傷,久久未能消散,他也要用上好大精力和時間,把這段不愉快回憶割裂,更要經歷更多才可以把這些傷痕擁抱。要調教人,他老早先要調教自己。

他說自己平日少說話,竟然屬於沉默寡言類型。現在的對談中,像這樣的說話方式,都是一個專業訓練,要有某種能量維持下去。他跟所有人一樣,都有強勢和摺埋的一面,需要在某個環境或做節目時才將自己所謂強勢一面釋放出來。 那一天某程度要謝謝他的調教,明白每個人的脆弱也不全然是一種羞恥,像他這樣曾經受到嚴重欺凌,總有天會爭回那口氣,調教番你。還好高興,那天我吃了他手種的蕃茄和粟米,人生吃過最好吃的。那味道來自香港農地,來自深愛這片地方,不想離開的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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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雜誌從業員,現身處《JET》、《游絲雜誌》、《美紙》從事中。寫過散文結集《雞農兒童》、《西樵大餅》、《像狗飲水》、《藍色黐膠花》、《密獾記仇》及名人專訪《頭等客人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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